楚天金報訊 本報記者肖黎 趙雯
  “在如今這個浮躁的娛樂圈中,有一種藝術的表演者一直保持著一份純粹,那就是舞蹈者……”現代舞蹈家金星用如此文藝的方式,來形容那些為舞蹈執著奉獻的人們。
  憑藉《舞林爭霸》《舞林大會》《中國好舞蹈》等眾多舞蹈綜藝的熱度,鮮少受到關註的舞者漸受關註。舞臺上,幾乎每一個舞者都有一部辛酸史,其實,並非他們熱衷於講故事,只是這個行業實在太艱辛。日前,本報記者通過採訪參加《中國好舞蹈》的湖北學員、院團教師等舞蹈工作者,呈現了一份武漢舞者的生存報告。
  A 生存素描
  “想掙錢就不談藝術,出國是走投無路的選擇”
  講述者:劉暢 舞種:現代舞
  畢業於北京舞蹈學院的劉暢,獲得過桃李杯等大獎。和他一樣專業院校出身的優秀舞者有很多,生存狀態卻普遍不盡如人意。“一部分人在體制內的院團里煎熬,一部分當老師了,還有一些人選擇了出國。”劉暢告訴記者,在並不樂觀的生存環境下,現代舞者只有以上三種出路。
  前兩條路,劉暢都走過。先是在北京某部隊文工團工作了半年,“每個月最少可以拿到六七千塊的工資,比較穩定,卻是一眼望到頭的感覺。”之後回到武漢,他在湖北藝術職業學院擔任現代流行舞教研系主任,薪水只有1500元,“我以為當老師會有前景,結果發現這裡沒有我所追求的藝術,學生也沒有真正熱愛這個行業……幾乎感受不到對舞蹈行業的尊敬。”
  劉暢去參加《中國好舞蹈》,是想證明自己的價值。由於在中國還沒有形成西方發達國家較為多元的現代舞生存渠道,所以像劉暢這樣期待用心靈舞蹈的自由舞者,大部分時間只能選擇為生計而舞。“想掙錢就不談藝術。”劉暢說,用舞蹈掙點錢不是難事,但那不是自己想跳的舞,這種“以舞養舞”的生存方式讓他心生酸楚。因此,劉暢在考慮走第三條路——出國,“這也是走投無路的選擇。去了國外,一切都要重新開始。”
  “跳得差的低價演出、低價授課,跳得好的沒有差的掙得多”
  講述者:陳智明 舞種:街舞
  Breaking,街舞中技巧性較高的體育舞蹈,B-BOY(Breaking Boy)陳智明是其中的佼佼者。2005年在世界街舞挑戰賽上,他獲得了人生中第一個冠軍,如今更憑藉《中國好舞蹈》名聲大噪,目前在武漢擁有一家舞蹈室。
  在街舞行業摸爬滾打多年,陳智明感觸最深的就是不公平與不尊重。“B-BOY其實在街舞舞種里賺錢最少,每天要與地板親密接觸,邋裡邋遢的,很多人都瞧不起。在外演出時,有老闆點名要我做托馬斯,甚至說做一圈就給100塊。”街舞演員身價極低廉,2005年,陳智明的演出費是70元一場,現在也就一兩百元。
  陳智明介紹,平時靠經紀公司聯繫演出,但很多公司根本不註重演出質量,“價高了不願請,都請一些便宜的。跳得差的低價演出、低價授課,跳得好的沒有差的掙得多,一批真正的街舞者甚至賺不到錢。”
  單靠演出維持生計不長久,陳智明租了一間健身房開班教學,平時還通過做街舞比賽評委、拍宣傳片等方式賺外快。他很清楚,目前競爭不過純商業的舞蹈室,但他沒想放棄,“我對未來的規劃其實全部指望我的舞蹈室,因為我們有一群堅持夢想的人,我希望我的舞蹈室發展很好了,賺到了錢,可以供我們出國比賽,一直堅持跳舞。”
  “生了孩子的女舞者大多都放棄了,但我還在堅守”
  講述者:吳雪嬌 舞種:民族舞
  在大型民族舞劇《王昭君》中扮演王昭君、擔任《家住長江邊》等多部經典作品領舞的青年舞蹈演員吳雪嬌,自12歲在河北省藝校學舞以來,已有18個年頭了。2005年,吳雪嬌作為人才引進到湖北省歌劇舞劇院,與同為舞蹈演員的老公在武漢結婚安家,她的生活里,除了舞蹈還是舞蹈。
  吳雪嬌只在2012年懷孕生子的前後兩年,沒有與舞相伴。“28歲生孩子,很多人以為我的舞蹈生命就此結束,但孩子剛斷奶,我就積極訓練重返舞臺。”團里的舞蹈演員中,只有吳雪嬌一人是生子後還堅持跳舞的,她直言這種堅持太難,“一是舞蹈必須長期訓練,一旦停了,恢復要吃很多苦。二是,舞蹈演員太清貧了,靠院團一個月2000多元的工資,即使外加為數不多的演出補貼,想好好培養一個孩子很難。”
  長期的舞蹈訓練,讓吳雪嬌傷病纏身,脊椎和腰都經常犯病,特別是生孩子後,傷病更加困擾她。許多女同行,生子之後都離開了,雖然吳雪嬌也無數次這樣想過,卻一直下不了決心:“雖然很多人說我們只是伴舞的,但我很享受在鎂光燈下舞蹈的感覺。”然而,無論如何苦練,已經30歲的吳雪嬌想一直駐足舞臺不太可能,因此她兼任了舞蹈教員工作,“舞者都是吃青春飯的,堅守都是需要勇氣的。”
  “僅光谷,兩站之內就有30多家舞蹈工作室”
  講述者:張昊 舞種:拉丁舞
  相比同行,張昊算幸運的,在光谷擁有一家舞蹈工作室的他,生活還挺滋潤。不過,也是多年來的堅持與打拼,才有了現在的成就。“2007年,我花兩萬元盤下了‘舞蹈之家’拉丁舞工作室,這些錢都是我從15歲開始代課攢起來的。”創業初期,張昊遇到過生源少的難題,最少的時候只有4個學生,“別說養工作室,吃飯都成問題。”靠著代課養工作室,張昊堅持到第三年,事業才漸有起色。
  隨著舞蹈工作室的興起,張昊面臨激烈的競爭。他曾統計過僅在光谷片區,“兩站之內就有30多家舞蹈工作室,而且多是爵士、街舞、拉丁等各種舞種集合的。”於是,張昊決定堅持初衷,只教拉丁舞,正是這份堅持讓他成功了。經過口耳相傳,張昊的舞蹈工作室目前已有上百個學生,有的還在荊州、荊門等地發展加盟店,張昊不僅入股還常去教課,“一年下來,也有幾十萬元收入,一家人過得還算滋潤。”
  張昊說,自己的成功或許源於實際,“拉丁舞演員都有一個選手夢,希望有天能拿全國冠軍、能走進黑池。雖然全國冠軍也能拿三五萬獎金,但這畢竟不長久,參賽成本也很高,所以我很早就創業,把夢想埋在心裡。”
  B 專家觀點
  舞蹈能最痛快地表達情感
  如不能養家就當做愛好吧
  “大多數舞者的生存狀況都很尷尬,甚至糟糕。”湖北舞蹈界專家型的領軍人物、湖北省舞蹈家協會主席梅昌勝坦言,舞蹈相比任何藝術形式都需要付出更多:“舞者們從小開始,就不斷訓練甚至受傷,為之揮灑青春。而當青春逝去,這門藝術又開始逐漸疏遠你。而社會對舞者的扶植又很不夠,因此,體制內的舞者也只能保持基本的物質基礎,而街舞、拉丁舞等體制外的舞者們,都只能‘自由發展’甚至‘自生自滅’。”
  生存環境如此惡劣,為何仍有大批熱愛舞蹈的人?梅昌勝笑言:“古人說,‘嗟嘆不足故歌詠之;歌詠之不足,不如手之舞之足之蹈之。’舞蹈是人們表達情感的最高境界。一旦接觸舞蹈,就會發現舞蹈比任何藝術形式表達情感都痛快。”
  之所以造成這樣尷尬的生存環境,梅昌勝表示:“歌唱有文學和樂曲的支撐,欣賞起來更加直接。舞蹈藝術相對來說缺乏語言支撐,完全靠肢体,所以對於一個普通的觀眾來說,在審美上面可能有些障礙,這就決定了舞蹈市場的局限。另一方面,在全世界範圍內,舞蹈都屬於相對小眾的藝術,社會認知度不夠,所以體制的扶植也不夠。”
  作為前輩,梅昌勝希望對熱愛舞蹈藝術的年輕人們說,“舞蹈絕對值得你去熱愛,去享受。但是如果你發現舞蹈無法支撐你的生活的時候,更應該去發展自己的事業,將舞蹈作為一個終生的愛好”。
  (原標題:圖文:江城舞者:“好舞蹈”難有“好日子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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